宝钞司在金水河边的南北长街,离社稷坛不远,西边有一湖口,走了两里地就是嘉靖皇帝最爱呆的西苑了。
之所以设立在此,便是因为宝钞司生产草纸需要稻草等原料。经把稻草煮熟、轧碎后,加上石灰浸泡,再经过抄浆、晾干等程序,方可成为草纸。
因此,为了方便生产草纸,宝钞司内建有若干泡稻草池,味道不好闻,另外还要有活水引入,污水排放,这就必须要远离宫城。
魏良臣不知道为什么给造皇家草纸的机构取名宝钞司,因为宝钞可是大明开国之初的法定货币,专设有宝钞提举司负责。宝钞在明朝的法定沿用期长达五十余年,直到景泰、成化年间宝钞还有存续。
现在虽然没有宝钞了,可国家的法定货币名改成擦屁股纸,想来还是叫人无法接受的——便如说美刀是卫生纸一样。
魏良臣猜想,弄不好这跟宝钞最后贬值的不如草纸有关系。
当然,对于宝钞司生产的宝钞,魏良臣是喜欢的,这草纸跟后世的卫生纸基本没有区别,颜色为淡黄色,十分的细密柔软,摸起来手感极好。
瓜尔佳氏就特别喜欢这大内卫生纸,月事的时候甚至会将宝钞卷叠起来放在布条中用,说是吸水效果好。
魏良臣也看重这个优点,他要在皇军中推行新生活运动,卫生纸就是必须具备的硬件。
因为宝钞特别的好用,这让魏良臣误以为古来草纸都是如此,却不知纸张虽在汉代就出现,但相当长时间内纸都是昂贵的物品,是不可能用来擦屁股的。过去的人也就用个土块、木棍、瓦片什么的来清洁一下。贵族么可能用丝绸、棉布来擦屁股,直到伪元才有专门清洁屁股的草纸,俗称“揩屁纸”。
不过这“揩屁纸”也不好用,伪元裕宗的皇后十分的孝顺,她贴身伺候裕宗的母亲昭睿顺圣皇后,连上厕所用的揩屁纸都要先在自己的脸上揉上一阵子,让纸变软后再给昭睿顺圣皇后使用。可见,当时的揩屁纸用起来估计不怎么舒服,比土块、木棍、瓦片的强不了多少。
直到本朝这“揩屁纸”的工艺才大大提高,能够直接使用。
但这种称为“宝钞”的揩屁纸也不是一般百姓能够用的。民间用的草纸不叫宝钞,而叫粗纸,上面是不能有字的。敬惜字纸乃是中国人的传统,谁要用了有字的纸擦屁股,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粗纸对于贫苦百姓而言,也是个比较奢侈的东西。一般人家可能备了些,但都是有客人来时用,自家是舍不得用的。魏良臣从前在老家时,他爹魏进德就舍不得买粗纸,茅房只堆了些干稻草。
当然,魏良臣要带宝钞司一起飞,除了看中他们的造卫生纸能力外,也是有别的因素的。
这个因素就是能造卫生纸就一定能造纸票,因为两者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把卫生纸弄硬一些,印上字,做上防伪而矣。
一直致力于金融创新的魏良臣未来肯定要在东亚及东南亚甚至亚细亚,乃至欧罗巴等国发行军票的。
大明皇军代表的是大明帝国,唯有通过军票提高各国人民的生活水平,方能显出大明皇军的正义性及大明帝国的优越性。
军票,象征的便是帝国的光辉。
那么,要想实现这个伟大的全球共同富裕计划,就必须要有强大的皇军。
皇军,则需要一个中央造币厂。
宝钞司,就是这个中央造币厂。
这是个因果连带关系,同时也说明一个道理——每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
魏公公和宝钞司是有联系的,他的同乡,早前在老家喜欢偷鸡摸狗的张炳就是这宝钞司的监丞。
但这同乡之情,魏公公肯定是不屑打出的。
他是为公事而来,讲什么私情呢。
并且,他是为了扶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