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都被挡上了,屋内也没有点灯,光线很黑。
他的父亲李成梁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张虎皮。
那是张白虎皮,是几年前建州的奴尔哈赤送来的,李成梁很是喜欢。
顺着屋门打开后映入屋内的光线,映入李如梅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老人斑的脸庞。
李如梅将门轻轻的掩上,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他刚要开口,李成梁却道“明天你去老大坟上看看。”
李如梅怔了下,低声应了。大哥如松战死后,朝廷为他在京师建了一座衣冠冢,但如松的尸骨却是埋葬在铁岭老家。
“你大哥六十了。”李成梁的语气很平静,“家里就不要办了,你在铁岭好好的替你大哥操办一下就行。”
“父亲,我会的。”李如梅忙应道,“父亲,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没有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诗是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的绝命诗,此刻从李成梁口中说出,闻者皆要动容。因为,他的儿子李如松是为国而死。
“老五,你说人为什么活的那么长?”李成梁缓缓从躺椅上坐起,他的脸上不仅布满老人斑,他的手上、身上亦满是颜色深浅不同的斑点。他今年,已经八十四了。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父亲,算命的说您能过百岁呢。”
“百岁?”李成梁摇了摇头,“世上能有几个人得过百岁?为父今年八十四了,可以了,再活下去,阎王都不容啊。”
李如梅不知如何劝解父亲,沉默在那。
半响,李成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么?”
李如梅忙道“父亲,我听说舒尔哈齐派人过来,您没有见?”
“嗯。”李成梁微微点头。
李如梅眉头微皱“这么说,父亲还是改变主意了?”
李成梁没有说话。
“父亲,奴尔哈赤羽翼已丰,此人野心不小,儿恐将来必有大祸。父亲既已上奏朝廷保舒尔哈齐,怎可轻易变故?”李如梅忧心仲仲。
“你怕什么?”李成梁看向儿子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是尖锐,“阎王爷没叫我去呢,奴尔哈赤就算想变成狼,也得为父先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