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空灵佛音由琴声传达,在空旷的大殿四处回荡,似乎腹中隔夜的残酒也被洗涤,心灵跟着净化。再听片刻,连续两日的浑浑噩噩亦一朝清醒,转瞬间又冷汗如雨,惊愕当场!
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布达拉宫果真是佛遗圣殿,心不虔诚便如傀儡般受人摆弄?
可昨日的饮酒宴会历历在目,到现在腹中还十分难受,这也是别人摆弄不成?
米桦迷惑了,循琴音望去,大殿空空荡荡,唯有两侧顶天浮雕石柱下,各坐一人。
左首者,华服大国师,闭目盘膝而坐,面前案桌摆一杯淡淡清茶。右首者,皓首抚琴师,细指拨动琴弦,面前案几置一口金色古琴。
米桦此时神智无比清楚,第一个绞尽脑汁都想不通的问题,那就是大国师的姓名。为何从加查便听说大国师,却一路至今都不知其名号?难道加查镇长是国师的心腹,故意让其引我至此?
这个猜测十分大胆,更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但米桦所想自有他的道理。
譬如昨日之糊涂宴会,为何所有人都知晓他是中土来客?要知道他自始至终都是麦朵诺布的假身份,既然暴露,那就说明此生之大敌,亦是大仇——千佛国的人也在此!
这是他心心念念想见到,又不希望提前见到的宿命之敌。
想见到,自然是要为千幻门报仇,不愿提前见到还是因为九尺深魅之缘故,在未寻得天方之前便被千佛国的人识破,将会使他彻底陷入被动局面,从此易容行事、幻本心手段都再无用处。
是故米桦第一句相问,便是“千佛国的人藏在何处?”
大殿空荡,回声不绝,琴声亦不止,在某处高昂之后,陷入低潮,大国师也终于开口“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心有所思,故意念横生。”
“你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千佛国之人?”
“有或没有,小僧并不知晓,只在此时此地,唯你、我、苍鹭大师三人。”大国师手指米桦,而后自指,再指抚琴师。说的是大实话,米桦却听得糊涂。
看来三言两语说不清,不如坐下来慢慢盘道。
米桦这么想着,快步走到两人之间,盘膝而坐。既已暴露身份,还是习惯行抱拳之礼,与大国师道“早听闻大国师是试炼者,敢请教姓名?”
国师微微一笑,沉吟半晌,似乎并不着急说名道姓,而是一口清茶之后,缓缓讲出一件青年往事。
……
那是天下元年,跟众多试炼者一样,大国师也选择投身于南宋,没有目的的流浪了数月,最终接到了一个难比登天的变态任务——鬼谷子的试炼。
经过长久枯燥的历练,他不仅锻炼出顽强的毅力,也对天、道、人有了些许的感悟,可最终完成任务之后,却因天时不佳,差点被五毒祖生吞活剥,死在五毒洞。后虽得史文恭救治,但一缺心也缺,只道与纵横无缘,灰心丧气远走吐蕃。
又是十余年苦行僧的生活,在佛法昌盛的吐蕃他磨炼了一颗向佛之心,再有之前的点滴感悟,其通灵佛心深得底聪圣佛赏识,亲自招他入了门。而后时光,闭门苦修,直至老国师病故,方才入世度人。
……
“既入佛门,俗名已故,米施主若定要称呼,是为缘痴。”大国师娓娓道来,米桦听得津津有味。如何千万里之外的吐蕃国师竟与我纵横家有此渊源?
米桦感叹世间之事玄妙无常,但心有芥蒂,还是追问到底。“缘痴大师如何知我身份?”
缘痴微笑,并不直言,而是手指金琴,与米桦介绍道“此琴乃西伶门传世古琴,因当年你师父救得东伶门遗孤,故而于此现世,米施主可知是何琴?”
米桦抠着眉尖伤疤深入回想,一阵阵疼痛之后,终于才有眉目,试探性地答道“西伶门所掌,可是寂、静、缘、灭?我有些记不太清。